穆冉
果汁、豆制品、白酒、酸奶、减肥茶、洗衣粉、冰箱、手机、复合肥、太阳能热水器、金饰店、商场、药品、摩托车、轿车、导航仪、挖掘机、不孕不育专科医院……这份清单上的产品和市场品牌,有可能全部植入一部农村题材的电视剧吗?电视台会买账、观众会搭理吗?
在别的导演那里,这绝对是个鱼和熊掌式的棘手难题,但是,如果导演是赵本山,这些问题就迎刃而解了——电视剧“乡村爱情”系列的第4部,《乡村爱情交响曲》(以下简称《乡4》),就是这样一部广告集锦和收视大赢家。
5月5日,《乡4》在北京卫视独家首播,开播当天位列省级卫视全天收视第一,随后一路高升,力压同时段湖南卫视《天天向上》、东方卫视《中国达人秀》等综艺节目,在某视频网站的网络播放量也突破3000万;大结局当天,北京卫视平均收视飙升至2.76%,再次以全国冠军姿态强势收官。凭借这部剧,北京卫视在全国的市场份额史无前例地突破了4%。
在江苏卫视删减《金婚2》植入广告的“广告门”事件之后,广电总局今年年初严令规范影视创作植入广告,何以赵本山“顶风作案”却毫无顾忌?本山传媒副总、《乡4》发行人、刘大脑袋扮演者刘流这样回应:“对植入广告进行质疑很幼稚,我觉得这根本不算个事。植入广告在还原一种生活。就像咱们去超市,不可能为了避广告嫌疑把牌子贴上白纸,我们开的车、用的手机都有牌子,不可能把这些全部掩盖起来,那样反而显得突兀。”
很遗憾,这种回应毫无诚意。对于任何一部影视作品来说,出现在画面里的每一个信息既是人为控制,也是有意为之。换句话说,所有的植入广告都是导演思维的一部分。至于刘流那句“我们没有为了植入而植入”,在《乡4》这种多次通过角色台词和无关镜头生硬植入,甚至让企业老总客串角色的露骨操作面前,简直就是在自欺欺人。
央视一直是“乡村爱情”系列的伯乐,《乡4》此次无缘这个全国最大播出平台,据说原因有二:一是植入广告过多;二是央视认为剧情平淡、缺乏新意。
赵本山这一次以剧中几个主要家庭渴望要孙子的“宝贝计划”作为核心冲突。对于尤其善于拿捏观众好恶的他来说,这个点在80后纷纷成家立业的当下中国,正中很多家庭代际冲突的要害。这也是该系列走到第4部之后,为避免强弩之末努力寻求的故事突破口。赵本山深谙韩剧叙事之道,把家长里短和儿女情长慢火细炖,硬是拉扯出了一个电视剧的篇幅。
所以你会看到,这个系列谈不上任何导演元素技术层面的调度,所有情节基本只有两种状态:站在东北农家的院子里喊话,或者坐在炕上唠嗑。如果一定要从专业角度来打量这部戏,它惟一的亮点就是表演。几乎所有主演都是从田间地头走出来的二人转艺人,尽管角色或多或少难以摆脱剧场表演的刻意喜剧设计,但这依然是现在荧屏上最生活流的一种表演方式。“赵家班”的表演自成一派,学院派做不到也学不来。
赵本山身上还有一点同行们学不来的,那就是他的群众基础。也正是因为这个,“乡村”系列从未失手。颇耐玩味的是,一部通篇东北方言的农村剧《乡4》,竟然在二轮播出时杀进了深圳卫视。
赵本山一直走在“农村包围城市,大众‘包围’精英”的路线,专家和学者对他构不成任何吸引。他和冯小刚、郭德纲一样,因为彻底赢得了观众的死忠,从而获得了本行业的话语权。他清楚自己这个品牌总有审美疲劳的那天,所以他正在将一帮弟子打造成行业里的新明星。只要观众跟赵家班的蜜月期没结束,本山传媒的产品。就能继续畅销。
如果还以为赵本山是一个艺人,那你就大错特错了。从本山传媒成立的那天开始,他就化身为一个商人。有必要向那些正在追赶赵本山的同行重申一个常识:只要本山传媒内部不瓦解,如果你的生产力无法超过一个商人,就永远别想打败他!